前陣子每天跑殯儀館,為奶奶上香、做法事、燒金紙,有些小小的感觸。





某天,我和表弟站在殯儀館門口,有位阿姨和我們聊了一下,她說難得在這裡看到年輕人,她覺得年輕人應該到殯儀館裡看看,學習、體會生與死,或許能有不同的想法。現在想起來,確實如此。

那段時間,每天都在殯儀館看到來來去去的事在發生,不論生者或死者,靈堂或公祭會場,救護車或家屬,不停地更迭。靈堂的照片沒幾天就換了一張新的,同一個公祭會場,早上和下午又是不同的往生者。速度之快,令人驚訝。原來,在這個世界上,在我生活著的同時,有這麼多的人離開,而且,不分男女老幼。經過一整排的靈堂,往生者的照片有頭髮斑白的老人家,也有正值壯年的男女,我甚至在公祭會場的門口看到兩個大的人型立牌,立牌上是一個看起來很健壯的年輕人,其中一張還穿著學校制服,大概是國中或高中吧,令人感嘆,如此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。可是,我們又能如何呢?生與死,不變的常理,無窮的循環,我們都身處其中,永遠離不開。

生者唯一能做的,就是懷念和悲傷。也因此有許多的儀式和法會。對於流傳已久的習俗和法會,我一直抱持著「那些東西真的能幫助往生者嗎?」的想法,即便現在亦同。其實,這些禮俗都是讓生者表達對死者的悼念罷了。有用嗎?嚴格說來對生者是有用的。它們算是一個宣洩情緒的管道,藉由儀式讓大家把悲傷舒發出來。燒紙紮屋、金紙都是生者用來安慰自己「往生者在那邊也能過得很好」的方式,對於往生者究竟有沒有用?我不知道,但至少生者的心可以受到撫慰。在折蓮花和元寶這樣重複的動作中,讓生者的注意力轉移到折紙上,並讓生者彼此之間有溝通交流的機會,在互動中同時沖淡悲傷的氣氛。

又或者,是讓生者將所有的悲傷在習俗中全部宣洩出來呢?在那段時間裡,我每天都不停地落淚,手上拿著香,看著緩緩飄出一絲絲的煙,不間斷地流動,思念就如同這股煙,環繞在奶奶遺照的四周,久久不散。在香爐前燒金紙,把金紙一張張的放進去,看著香爐裡的火,無情地吞噬著我與奶奶相處的時光,燒灼我的內心。出殯日當天,雙手輕扶著奶奶頭的兩側,想跟她說些什麼,卻哭得說不出話來。在公祭上看見奶奶的老朋友們,不禁又讓我想起再也無法和他們說話的奶奶,眼淚又不聽話地湧出。最後,為奶奶送行的那首歌,更是淚如雨下,只能聽著音樂不停地哭泣。到了墓地,墓碑上已經刻好奶奶過世的日期。以前,那個地方是空白的,我一直祈禱,它永遠不會有刻字的一天,但,這個日子終究來臨。看著奶奶的棺材放入墓地,工人用水泥封住了上面的石板,這一刻,我知道,我再也看不到奶奶了,生與死在此時完全地分別。只感覺心中有個無盡的大洞,永遠補不滿。

身為奶奶最疼的孫子,我只能讓自己勇敢地站起來,努力地活下去,不讓奶奶掛心才是她最大的希望。奶奶,我會加油,不讓您操心。永別了,奶奶。


後記:
奶奶的後事由龍X負責,這是好幾年前買的生前契約,當時價格16萬元,現在已經漲到24萬。價格和一般禮儀公司相比,確實高出不少,而且之後的支出還要另外付,如抬棺或法事等等總共10萬9千,再加上墓地方面5萬的費用。總結下來算是不小的金額。不過,龍X給人的感覺確實不錯,整個標準化的流程,加上人員都穿著黑色的制服或西裝,所有的事情交由他們處理,對喪家來說心理方面的負擔較小也較方便,靈車也是加長的賓士,一切都非常整齊有條理,難怪如此高的收費,卻還是有接不完的案子。不過,說句難聽的,往生者的錢很好賺,禮儀公司說要做什麼,喪家就掏錢,紙紮的房子最便宜的五六千,貴的還到數萬,普通的小型禮儀公司收費較低,賺的應該就不少,收費高的企業化禮儀公司,想必更是賺翻了吧。由年收破百萬的禮儀師和年營業額數十億的大型禮儀公司可見一般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愛種花的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